這幾天不知哪個星象出了問題，還是因為春假在即，身邊自我感覺良好的學生人數忽然急速上升，令本教授的感覺不怎麼良好。
首先是幾個無法按時交作業的研究生，到了時間不但人沒出現，連 email 也省了。
還有一位作深度訪談的學生，搞了幾個月，十個訪談竟有九個是以 email 作出來的，還辯稱以他之前在報社作記者的經驗：email 訪談優於電話訪談。
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大學部學生，她的祖父母都沒有死掉，卻來信說，她之前在網站上交的作業忽然都不見了： “Is that normal?”
以上情事分屬三宗罪：沒禮貌，Bullshit，以及撒謊。
根據本人多年教學經驗，以下詳述各罪發生的緣由以及應對之道：
一、沒禮貌：
當教授遇上這宗罪時，自己也該檢討檢討。通常是因為好人作得太過頭，忘了適時展現對紀律的要求。不過，在這個不流行教授威權的年代，所謂紀律不紀律真的是見仁見智。只要提醒自己將心中標準隨時代及地域均值逐年降低，通常便不會造成各方太大的困擾。（例如，等不到作業或電郵的我，也還算開心地回家了。）
至於以下兩宗罪，比較不是我的強項。
二、Bullshit（翻譯成鬼扯比較文雅但不夠傳神）：
不限於學校，社會上各行各業愛 bullshit 的人真不少。只要是問題稍稍牽扯到哪怕是一丁點的專業性，bullshit 就很可能撲面而來（例如管電腦的資訊人員、賣車的 sales 、乃至於貼隔熱紙的店家，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成串你作夢都想不到的 BS）。
但我真心奉勸全天下的學生三思而後行，因為以教授們（或多或少）的專業素養，大多你能想到的 bullshit 真的都是不攻自破。屆時無論是對你的形象或分數都有害無益。而身為教授，我很希望學生只是天真與白目（就算懶惰都好）。最近我們常教研究生如何對審稿人可能提出的各種質疑打預防針，但這不代表我能接受荒腔走板的 bullshit（心跳好像快了起來）。
三、撒謊：
謊言其實就是技巧拙劣到無法自圓其說的 bullshit ，多發於自作聰明但真的很不聰明的大學部學生。技巧拙劣的下場除了一眼被看穿，更往往引發老師震怒以及其他不可預期的後果（多年前血淋淋的實例在此。）至於教授可服的解藥，這麼多年過去，還是老話一句：教師最重要的任務是把時間精力放在那些努力向學的學生身上。
一開始，我還不敢大肆宣揚這個聽起來不太符合「有教無類」理念的洞見，但我漸漸發現，每當學生令人「有教無淚」的時候，這個念頭總讓我迅速找回身為教師的信念，因為在講台上總能看到幾雙發亮的眼睛（我不讓學生上課用筆電），總有幾個微笑是在多年以後彼此還能記住、相遇還能認得的。
它同樣適用於課堂以外的人生（但現在沒空多談）。
明天又是上課日，願台上台下相安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