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心情:2010 Home-Coming 之旅

工作心情超忙亂而六月忽來到,赴哥倫比亞香港澳門新加坡連開三場會住進七家旅館八個房間,上了好幾座山下了好幾片海,以西班牙語和廣東話分別向天主、大佛與媽祖致敬,各種想得到趕得上的活動,無論在地的觀光的崇高的墮落的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唱的跳的(是的,有跳的),一樣不少,再加上與失散已久的各國親友故舊門生在各站一一相遇,繼 2005 那個不用請假的夏天之後,又一趟人生回顧之旅。

出發時已疲累不堪而且光是準備各站 Powerpoint 都來不及的我本來並不打算有什麼感懷,結果因為行程太滿也只能速記幾個片段:

哥倫比亞是哥倫比亞,不是哥倫比亞大學,國名 Colombia 不是 Columbia,許多怕死的學者(老美居多)不敢去,我卻覺得如果和各國好友一起被綁到山區,下半輩子或許有希望過得輕鬆又愉快。

首都波哥大人口七百萬(和香港一樣多),市容像台北(我真的沒有任何褒貶之意),交通除了清晨和半夜都非常阻塞(因為開車橫衝直撞),天氣出乎意外地溫和清涼(因海拔甚高),天很藍,雲很白,時不時會來個偶陣雨。果汁和峇里島一樣新鮮好喝(據說很多是用美國沒見過的水果製成,但美國水果真夠少)。University of la Sabana 的校園和公園一樣美。市郊一座鹽礦裏鑿出的教堂,是世界級景點(據說作過電影場景,還出借給名牌辦時裝秀,好一個不拘小節的教會)。特產是咖啡(我沒喝)和黃金飾品(我居然買了)。

And I danced my first dance in Bogotá.

前往哥倫比亞小鎮途中,巴士行經一個又一個壯觀而不陡峭的山谷,我發現,在電腦前坐太久的人,容易覺得自己太偉大,回到大山大谷之中,便自動體會人的渺小。

沒過幾天,乘另一輛巴士在青馬大橋上奔走,照例坐在上層最前方觀景的我,沿途非常努力回想當年不愛香港的真正理由(結果居然想不太起來。不知是衰退了記憶還是恢復了理性。)

整整十年前,我乘這輛巴士來到城門河畔、吐露港邊,開始將青春奉獻給教育事業,十年後重回這座山頭,正打算感嘆時光一去永不回的時候,昔日祕書姐妹職工兄弟同事叔伯們一個接一個現身(想到他們從來沒讓我看過臉色,光這一點就倍感溫馨了)。接著,綜理會務的小帥哥過來打招呼,斯文有禮的他笑笑地說:「我上過你的課。」什麼?更神奇的是,那是我在X大(也是人生)的第一堂課。忽然間,教學生涯中甚少產生的,一種「沒有白活過的」感覺,使我無法專心開會。

由於持免加簽台胞證入港(真是遲來的方便,當年即使持工作簽證都常弄得一肚子氣)只能小待七日,我與患難之交重訪當年十分喜愛的澳門,卻好像看到一位清純的少女被逼入火坑,大大可惜了它原有的氣質與風貌。

又過了幾天,另一個十年後,我重回新加坡文華酒店吃海南雞飯(它依然不怎麼樣),更與當時在那裏初相識的華人傳播學界最有氣質的前輩重逢(她風采依舊)。渾身鳥味的我從鳥園趕回會場,聽到她以少林足球巧喻華人傳播研究應該思考如何去西方化,因著名美國理論大老正好在場,令人倍感驕傲。但這樣一想,自己豈不成了投靠敵營的球員?其實我還真沒有把西方學界當作對手的覺悟,只覺得整個傳播研究不知為何一直卡在鬼打牆的境界裏停滯不前。

香港新加坡這一大一小兩場學術會議,讓西方學究們品嘗了吃不完的佳餚美食,走進峰峰相連到天邊的購物中心,除了驚訝於主辦學校的財力與用心,多少見識了亞洲的觀點,也對亞洲留下了真實的印象。我真心覺得,光是這個印象,也得之不易。

遇見好多亞洲學界友人,前輩們的風範,至今不減的善意,我收到,也知道,家還在這裏。

門鈴響起,好友來見,來碗粥,分一桶與十年前一模一樣的豆花,輕鬆慶祝終於開完三個會的六月天──而我居然還沒到家呢。

2 Comments

  1. viyu

    那位前輩的确風采熠熠,我完全同意。可惜你的繁忙行程里没有轮到我,遗憾遗憾。不过下一个五年/十年的时候,我希望可以陪你回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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